赵沁牵着陈尧的手在街道上走着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。
走到一处有长椅的地方，陈尧拉着她坐了下来，轻轻地把她头按在肩膀上，笑着说：“你慢慢听着就好，有点长。”
赵沁仰头看了他一会儿，又乖乖地躺在肩膀上：“好。”
“高二那年的暑假，我送你上车之后，李亚琪来找我。”
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了起来：“来找我表白，我拒绝了。她拉住我，哭着不叫我走。我起初没有在意，和她解释和她做同桌是班主任的安排。她听了之后看起来有些难过，转身走了。”
“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，回家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，我想往你那边赶，却接到了李亚琪父母的电话。”
陈尧手似是无意识地摸着赵沁的头发，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灯光，眼神似是看不出情绪。
“说是李亚琪要跳楼。我才知道她一直有重度抑郁症，一直在治疗，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。”
赵沁有些不能相信，那个和自己有些像的女孩，原来一直患有抑郁症吗。
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陈尧。那个时候的陈尧应该算的上是陈亚琪的救赎吧，黑暗里的亮光。
也是，陈尧那么温柔的一个人，她现在甚至觉得，如果没有陈尧，那个时候的她也是有可能换上抑郁症的。
“她的父母求我救救他们的女儿。”陈尧抚摸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：“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因为我去跳楼。”
“我赶过去的时候，她就站在天台上，下面的消防员已经拉开了消防垫，她的父母站在一旁不敢靠近。我劝了她好久，她却还是跳下去了，从楼层下面窗户摸上来的消防员赶紧拉了她一把，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。”
他没有说劝陈亚琪的过程，也没说他们谈了什么，只光听这些就叫她心里难受。
“两个人都被楼下的救护车带回了医院。总算是得了救，我又不太放心，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。医生检查过后，没有什么重伤。”
陈尧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久，赵沁也没有催他，静静地等着。
良久后才听到他继续说道：“她的父母把我叫了出去，跪着求我救救她女儿，哪怕就陪她一晚上。
“我没有办法，想给你打电话，却发现手机落在病房，等我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，你也没接。”
赵沁突然想起，那晚听到的女声，应该就是李亚琪。她有些后悔，要是当时能不要那么冲动，就不会再出现后来那些事了。
“我想去找你，她却不让我走，她的父母又在一旁求着。我打电话叫乔木去找你，他去了车站也没有看见你。”
“我还是忍不住告诉李亚琪我的心意，她却捂着耳朵不愿意听。”
“我和她的父母说明了情况，就出了医院来找你。”
陈尧自然是没有找到她。赵沁心里又忍不住骂自己当初意气用事。
她忍不住抬头问：“那李亚琪，她的病好了吗。”
赵沁能感觉到陈尧深深地呼了口气，情绪有些波动。
“她死了。”
赵沁不敢相信地看着他：“怎么会。”
陈尧却不说话了，他永远也忘不了，等他赶回去的时候，李亚琪从楼顶跳了下来，从她身底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占据了他所有视线。
“她死在我的面前，我出去以后，她又冲上楼顶，没有犹豫地跳了下来。”
赵沁心里说不出的堵，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。陈尧却安抚的反握住她的手。
“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，我几乎每天都做噩梦。她的父母在我面前哭，让我还他们的女儿。”
“我开始睡不着觉，总是管不住自己脾气的冲父母发脾气，集中不了注意力。”
赵沁隐隐猜到了后面的事情，喉咙里堵的难受，眼泪止不住地砸了下来。
陈尧笑着扶着她的头，轻柔的擦了眼泪：“没关系，我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
赵沁哭的更加厉害，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引起了这么多事。甚至还自以为是地认为只是一次分离而已。
陈尧轻轻抱住她：“后来我去了医院，医生说我中度抑郁。父母觉得留在这里只会让我病情更加严重，就去了北京，认识了现在的心理医生杨菱。”
陈尧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，安抚着赵沁的情绪。
赵沁明白她不应该哭，但是忍不住，也许是自责，也许是心疼。她现在才明白，最痛苦的那个从来都不是她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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